[靖蘇/琰殊] 萬里為客終歸去(上)

治水按:


本來已經寫好,但是原本的篇章會幾乎以英王為主角,想一想之後還是重新做修改,但是因為治水對於軍事一概不通,所以只能憑著想像和一些網路資料瞎寫,有獻醜之處敬請海涵。



「欸,你教我弩箭,我教你寫字好不好?」言豫津這個體面的世家小公子,現在穿得蒙頭蓋臉,布衣短甲,腰配匕首,躲在一條山溝裡面探查敵情,等待時間漫長,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和他結伴的同袍聊天。

 

「誰說我不會寫字了?」和他說話的人也是戴著兜帽,但是臉上有一半貼著藥布,一半是火燒傷後的痕跡,下半張臉藏在領巾裡面,所以連說話聲音都帶點甕裡甕氣的感覺。

 

「你如果會寫字,為何飛書都是用炭筆畫的?」

 

「畫錯了嗎?」

 

「那倒沒有,可清楚了。」言豫津道:「只是情報千頭萬緒,你怎麼不用寫的呢?」

 

那個同伴又抬起上身,注意著大渝營寨動作:「你還不是會另交一份上去,我又何必多事呢?」

 

言豫津嘟著嘴:「可是………..」還沒說完,身體忽然被一推:「躲起來!」

 

才剛翻滾著躲到另外一邊,就看看到幾枝箭插在原本他們躲的的地方,還聽著大渝人吆喝著說「應該只是野兔,咱們走!」

 

「好險啊,謝謝你,遐哥兒。」言豫機吁出一口長氣,感激地看著同伴,半真半假地抱怨道:

 

「紀王爺找我的時候,還要你多關照我,事實上都是你在護著我啊。」

※※※※※※※

大渝來勢洶洶,蒙摯所率大軍將其硬是阻攔在梅嶺兩端,各紮起營寨對峙,雖有幾次試探,大梁還是贏多勝少,士氣一下高漲。只是大渝人數遠超過大梁,大梁這次迎戰可說是傾巢而出,有著許勝不許敗的天大壓力,故蒙摯用兵格外審慎,與監軍梅長蘇總是出兵前再三排布陣式。

 

今次僅要關頭,便是要一鼓作氣,先將大渝逼退出梅嶺,相對之下之前不過是小打小鬧,故蒙摯為大局,召集三軍將領,下了嚴厲軍令:

 

「緊守營寨,逼退大渝兵馬之機即將到來,各軍不可妄動,違者軍法論處!」蒙摯與梅長蘇商議定了,對各將朗聲說完,這才命各軍部將退出營帳。

 

蒙摯營帳旁另外一個略小的營帳內,藺晨無奈地看著那個坐在案前振筆疾書的人,才剛剛喝了藥,梅長蘇又坐回到案前,就著從沒闔上的軍事圖,拿著筆騰空不知道圈畫些什麼,旁邊一張張便籤上寫滿了日後進攻的計畫和行軍的安排,寫錯了就直接丟在地上又重新再拿起一張來寫,地上和桌上滿滿都是他的嘔心瀝血。

 

「把這些送去給蒙帥,這些交給右軍將軍,不可有誤,大戰在即,………..咳咳…………..」

 

「這些呢就交給我,你忙吧。」藺晨搖著頭,抓起另外一批便籤,和宮羽一起出帳門,這時候負責傳送斥候的小兵又跑了進來,雙手捧著的盤子上都是一捆捆的布條。

 

帳幕才剛放下來,就只聽得一聲小兵一聲驚呼「監軍大人」!

 

藺晨一轉身衝回營帳之中,只見梅長蘇剛剛喝的藥都喂了地上,整個人歪在桌子上,還撐著要爬起來。

 

行軍第一個月,梅長蘇就開始發作了。

※※※※※

「嘿嘿!」

 

「豫津,你可回來了!」景睿如今被分在右軍前鋒隊之中,入夜正在營帳中保養甲冑,忽然看到營帳一掀,一張還帶著泥沙的臉湊了進來。

 

「我只是露個臉,還要與弟兄先去匯報探得消息。」言豫津站在營帳前,只揮揮手又要手,倒是蕭景睿追出來問東問西。

 

「我真的沒事,多虧這位遐兄弟,你們第一次見面,我替你介紹,遐兄弟,這是我最好的朋友蕭景睿,是蒞陽長公主的長子。遐兄弟之前也曾參與九安山之戰,只是當時我不認識罷了。」

 

「在下蕭景睿。」蕭景睿連忙拱手對那個也是一身風塵之人,臉上帶著傷痕之人拱手,滿是感激:「感謝兄台一路照顧豫津。」

「嚴重了,言小兄弟很機靈。」那人並不多話。

 

「我也沒想到,我這麼適合斥候的活。」言豫津笑嘻嘻道:「蘇兄還真是派對工作給我了。」他拍拍蕭景睿:「好了,我先進中帳去,等會兒再說。」

 

這時中軍大帳那裡忽然傳來一陣騷動,雖然馬上平息下來,但是三人之中,言、蕭二人忽然面露憂色,彼此對看一眼。

 

「景睿………….」言豫津欲言又止,偷眼看了一下旁邊面無表情的同袍。

 

「嗯。」蕭景琰點點頭,「你先過去吧。」

 

這時言豫津的同伴對他們抱拳施禮,轉身逕自走了。

 

※※※※※※

金陵這個冬天,特別漫長,不知是大梁籠罩在深重外患氛圍中,還是這個冬天真的特別寒冷,文武百官上朝時,都攏緊了身上的大氅。

 

「柳大人總是來得特別早,下官慚愧。」蔡荃見到了柳中書已經站在那裡,不由得佩服,這位老人倒比他更不怕冷些,自己已經算是早來了,想不到柳中書居然已經站在那裡。

 

「蔡大人說哪裡話,只是敝宅稍近於宮牆罷了。」

 

「沈追呢?」蔡荃左右張望,沒看到家就住在宮牆邊上的好友,戶部尚書。

 

這時候戶部侍郎,上前恭敬道:「大人,近日嚴雪壞了幾個金陵周圍洲郡城牆與提防,我們家大人昨日宿在東宮側殿的。」

 

果然才說著,沈追搖搖晃晃從東宮側門走了出來,雪地走路不方便,他蹣跚走過來跟他們互相寒暄,蔡荃看沈追兩眼下面都黑了,哪有昔日養尊處優的樣子,那沈追還說要回去換件衣服再來早朝。

 

「你去哪裡?」蔡荃把剛剛捧在手裡的包袱塞給沈追,沒好氣道:「你家的家丁天沒亮帶著衣服候在宮外了,我幫你帶了進來,你去換了罷。」

 

自從大梁出兵以來,東宮正殿之內從沒有清爽的時候,戰報、各地文書,案頭疊得高高的,放不下了就放在兩邊的矮几上,再放不下只好堆在正殿兩邊,若不是還要留著讓人來往,恐怕早已是滿的了。

 

整個東宮與三省六部,幾乎沒有一日是清閒的,雖然東宮下令,文武百官仍依例休沐,但是國家有難,基本上大部分官員都是稍事休息後又回到自己所屬的部門忙碌。

 

不過雖是如此,幸而目前傳來各地的戰報,都是捷報,令大梁朝內士氣高昂!

 

「報!東海首戰告捷!我軍大破東海水師,擊沉十數艘敵船!」

 

「報!我軍之前與夜秦交戰,夜秦敗退,已經開始撤退!」

 

這些捷報先後傳來,但是對於東宮蕭景琰而言,最焦急等待的仍是——

 

「報!前線回報,我軍已蓄勢待發,不日將與大渝交戰!」

 

「快將戰報呈上!」

 

戰報呈上後,蕭景琰迅速瀏覽過一遍,最後在戰報中收到一張短箋,上面只簡短數語,最後面二字為「平安」。

 

蕭景琰執著那張短箋,這寥寥兩字帶給他的,已經足夠。

 

※※※※※※

「飛流,好好照顧蘇哥哥,我回去拿點東西。」

 

藺晨離開梅長蘇的營帳時,心情是沈重的。

 

冰續丹不會無效,但是下猛藥必有嚴重後果,這是一種惡性循環,梅長蘇病發之後,需要第二顆冰續丹服下狀況才能轉好,但是冰續丹能維持的時間會一次短過一次,第一顆持續藥效的時間已經比他預計的時間短,他不敢想接下來的日子,梅長蘇要怎麼熬過去。

 

軍中有原屬的一列檢校醫官,事務繁多,醫者都有自己的獨立營帳,但藺晨因為名義上屬於監軍親兵,所以大部分時間是在中軍大帳那邊活動,晏大夫梅長蘇與其所屬親兵所住的營帳區也有自己的臥榻,但藺晨也不可能就放著其他傷醬傷兵不管。故藺晨雖然不參與一邊醫官的例行巡帳,但他也常回到自己所屬的獨立營帳,畢竟若不是在交戰時刻,這個地方比較清靜,可以安心熬製傷藥或剪裁或浸製藥布。

 

所以這一日藺晨從中帳那裡回來,看到營帳裡有點燈,還以為是晏大夫知道梅長蘇病發了,在等自己想知道情況。

 

但是剛走進去,藺晨就知道不是晏老在等他。

 

在等他的人堂堂坐在椅子上,正在翻看他手寫的日誌。

 

那個人見是藺晨進來,抬起眼來看著藺晨,淡然道:「藺少閣主的醫術卓越、見解卓越,令我委實佩服。」

 

藺晨瞇眼仔細打量了那個人,「閣下用這種樹汁,毀傷肌膚,就算是為了隱姓埋名,代價也未免太大。」

 

那人笑了笑,毫不在意地扯下半邊臉上的傷布,露出一半光潔臉頰,再拿傷布隨意擦擦半邊斑駁傷口,竟然就這樣將臉上死皮盡數擦掉,露出一張完好無缺的臉。

 

藺晨表情不變,心裡卻訝異非常,那傷布看似血跡之物,原來是另外一種樹汁,剛好中和了毒物,但是那人通達藥理不稀奇,但傷口絕非作偽,可死皮之下其肌膚竟然立刻再生,絕非常人所能。


 

而那人坐在椅上神情瀟灑,眼神犀利,姿容俊美、宛若少年。

 

藺晨在那人看過來時,拱手為禮道:「若非晏老說過,我還真不相信世上真有不老之症,如今也算是開了眼界,瑯琊閣藺晨,在此見過英王殿下。」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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