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二)
恩賈達卡在夢中,見他的父親坐在他面前,恩喬布的靈魂始終留在那棟建築物裡面,沒有草原,沒有夕陽,沒有山與湖泊,也沒有夕陽,多年來他的靈魂始終留在那棟建築物裡,坐在他倒下的那塊地毯上。
恩賈達卡不明白這種感情,對於死亡不再擁有怨恨與遺憾,只有永遠不被允許再回到那片土地的悲痛,與懷念那片土地至死不渝的感情,恩賈達卡沒有那樣的心情,因為他從來沒有踏過那樣一片的土地。
可是恩賈達卡並不愚蠢,他知道父親恩喬布的靈魂依舊愛著故土,也許也還愛著他的兄長,那個殺死他的帝查卡,所以才用那種眼神看著恩賈達卡。
恩賈達卡醒來下令放火燒了那片藥草園,從今往後,他不需要再夢見被遺忘的人,因為他將永遠被人記住,他是國王,戰士與征服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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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’Challa對恩賈達卡的椎心一擊其實沒有留手,是是N’Jadaka體內的心型藥草保住了他的性命,讓帝查拉在發現他的堂弟原來還有一絲氣息時,即時送他就醫。
「哥,你確定這樣是對的嗎?」
帝查拉背著手,看著躺在實驗床上的恩賈達卡,最後答道:「我們永遠不知道努力去挽回錯誤是否來得及,但如果不去做任何彌補,卻是一錯再錯。」
舒莉嘆了一口氣,小聲嘀咕道:「要我說,至少要把他也丟下瀑布一次再撈起來救我才甘願。」
「妹妹!」
帝查拉無奈地舉手,揉揉他妹妹的頭,他不責怪她,他也因為自己的舉棋不定而幾乎失去一切,不能責怪妹妹在數日之內飽受驚嚇後渴望報復的心,事實上舒莉已經是算是心胸寬大了,畢竟恩賈達卡當時幾乎要殺了她了。
「別揉我的腦袋,我可不是小女生!」
「是,妳就是個小公主。」帝查拉寵溺地抱抱他纖細的妹妹。
「好噁心,走開啦。」舒莉皺皺鼻子,雙手一把將哥哥的肉麻舉動推開,然後叫出螢幕,開始準備修補恩賈達卡胸口那個血洞,「我救就是,剛剛就是說說。」她一邊掃描傷勢,一邊問道:「母親那裡怎麼說?」
帝查拉微笑,舒莉哈的一聲,露出那種兄妹間的默契,她簡短道:「加油,不會比上次困難。」然後就埋首在工作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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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聽說我不在的時候,發生了一場戰爭。」那個人講話永遠是開門見山,直言無諱,但是語調卻是極溫和,線條精緻的眼睛即使透過立體視訊,依舊清晰地泛著湖綠色的水光。
帝查拉伸手碰著那個影像,回憶上次自己用手指撫摸著那張臉龐的感覺,「我並不希望它發生,但我最終克服它了。」
那人不贊同地抬了下巴:「我聽說你死了一次。」
帝查拉答道:「幾乎,但是沒有,比起你曾經受過的,它只能算是草原上的微風。」
對於國王的回答,對方露出一種大不敬的表情,嘴巴說「我弄不懂這有什麼好比較的」,眼神裡面卻是露骨地透出某種的表情。
「哦,哦,我知道這個表情。」國王為了那種洋溢著幾分的天真表情開心,卻故意露出惱怒的神情:「這個意思是『你是個笨蛋嗎?』」
那人微微歪頭,深色鬍鬚下的端正嘴角露出一抹微笑。
「我該走了,我們要去下一個據點,然後我會抽空回來一趟。」
「完好無缺地回來見我,這是國王的命令。」
笑意中,那人做了一個瓦干達式的禮節,就此切斷了通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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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恩賈達卡被音樂吵醒時,發現自己全身上下的磁力鎖都解開了,原本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女親衛也都走掉了。
帝查拉的妹妹舒莉背對著他,正在修補一隻看起來像是手的東西,從震天價響的音樂來看,這小丫頭今天心情很好。
「你的傷好了,可以離開了,往上走。」
恩賈達卡笑笑:「遵命,公主殿下。」
「不要那樣叫我。」舒莉停下手上的動作,轉過身來,「瓦干達將要你償還你所虧欠的,但你依舊是我們的家人。」
恩賈達卡一時聽不太懂,公主翻了個白眼:「你既然稱我母親為伯母,那我們就是堂兄妹了。」
恩賈達卡一時愣住,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
「意思是,雖然你是個大白癡,仍是我的堂兄。」公主翻了個白眼:「現在,滾吧,堂兄,你不歸我管了。」然後就把椅子轉回去,繼續幹活了。
帶著茫然的心情,恩賈達卡慢慢地往上走去,完全不做反抗地任由實驗室外的護衛帶他去見國王。
帝查卡背著手,站在書房裡,他的表情裡沒有得勝者的歡喜,也小心斂起任何會被恩賈達卡解讀為憐憫的情緒,只是簡單地說,當恩賈達卡傷勢完全復原時,瓦干達會正式宣佈恩賈達卡將要償還的債務。
「像是什麼?在我身上烙印?」
帝查拉不理會恩賈達卡的嘲諷,只是說:「羅斯可能告訴了你,你已經失去美國國籍,你若選擇回美國,美國會以非法入境、盜竊瓦干達文物、與克勞共謀殺害大英博物館館員等諸罪名起訴你,你會在監獄裡終老。」
恩賈達卡冷哼一聲:「留在這裡,然後被關在瓦干達的監獄裡終老,那又有什麼不同?」
帝查拉眉頭揚起來,顯然受到冒犯:「瓦干達不會這樣對待你,你犯了過錯,但你仍會是瓦干達的王子。」
你若選擇留在瓦干達,你將以一個犯錯的王子身份,服刑至還清那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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