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rchei_780

（五）

 

 

「所以，你見到他了。」

 

「嗯。」

 

他金髮的好友雙手交抱，嚴肅地問道：「他看起來怎麼樣？」

 

他合上書本，若有所思地說：「我覺得他被困住了。」

 

「嗯哼—然後？」

 

他瞪了好友一眼，然後慢慢地說：「他很猶豫，他覺得他不值得活下去，但是又會對他人的攻擊本能性地反擊，但是其實他也不確定是為了什麼而戰。」

 

「嗯—哼。」好友那雙海藍中帶著微綠的視線，意味深長地看著他。

 

「夠了，混蛋！你的眼神很欠揍。」他把書本丟向好友，被對方輕鬆地接住了。

 

「對了，你為什麼一直在看動物圖鑑？」

 

「補充新知。」

 

美國隊長翻動著那本書，很隨意地說：「所以，你沒打算殺了他？」

 

他拿起桌上另外一本書，開始翻動：「他是T’Challa的責任，不是我的，我尊重T’Challa的決定。」

 

「好吧，反正我皇親國戚的位置已經保住，我安心多了。」對方聳聳肩。

 

他翻了個白眼：「說得好像我是因為他有權有勢才跟他結婚的。」

 

他們的另外一個朋友剛好推門進來，剛好聽到最後兩句，驚恐地說：「難道你不是嗎？」

 

他們兩個一起翻了個白眼，然後把手上的書丟出向那傢伙。

※※※※※※※

 

T’Challa一進門，就一臉嚴肅地盤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他說道：「聽說你不是因為愛我的權勢才跟我結婚的。」

 

 

「對，我不是。」他盤坐在那裡眉頭都不動一下，他早該料到那群損友什麼鬼話都敢說。

 

T’Challa故意露出受傷的樣子：「那果然你是因為我很有錢才看上我的。」

 

他嘆了一口氣，起身雙手交抱，然後才對瓦干達的國王和氣地說：「不，我看上的是你的臉。」

 

T’Challa得意地笑得一口整齊的牙齒都露出來，「這是自然的。」他張開雙手，對他的婚約者道：「Bucky ，吾愛。」

 

「T’Challa，吾…….」Bucky 臉紅了，對於瓦干達國王一臉「快快快，快說愛我」的期待表情，終於一咬牙，出生道：「吾……吾愛。」

 

站在門邊的女護衛們終於忍不住嘴角抽動幾下。

 

T’Challa轉身瞪了她們一眼，揮手解散了她們的跟隨，她們一邊吃吃笑著，一邊退出門外，並且將門關起來，讓國王與他的未婚夫獨處。

 

T’Challa半臥在沙發上，讓Bucky 的頭靠在他大腿上繼續看書，用手撫摸那頭柔軟的深色髮絲：「我聽說你跟他待了一個多鐘頭。」

 

「嗯，艾瑞克在找有關藥草的資料，我們沒怎麼講話。」Bucky 視線盯在某種長毛貓的圖片上，漫不經心問道：「我可以問你為什麼你最終放過了他嗎？」

 

「我沒有。」T’Challa答道：「是心形藥草救了他，讓他被一分為二的心臟沒有馬上停止跳動，如果這是豹神的旨意，我想遵從它。」他低頭親了一下Bucky 的額頭，「過去的經驗告訴我，在憤怒中我們不僅容易犯錯，而且容易一錯再錯，而我想撥亂反正。」

帝查卡在世時，告訴T’Challa的最後一件事，就是政治不能只依靠武力，直率不代表能暢行無阻，T’Challa現在才理解父親對他說，一個好人要當國王很困難，是來自於多深的體悟。

 

「嘿！」Bucky 起身，看向他的國王，認真地說：「我們都知道，那不是你的錯。」

 

「但也不是你的。」T’Challa道：「勇敢和莽撞不應該劃上等號，如果我在得到你之前就失去了你，我一定不配得到像現在這樣的幸福與快樂。」

 

「我的天啊。」Bucky 把自己的臉埋進手掌後面。

 

「怎麼了？」T’Challa看著Bucky 的耳朵染上紅暈。

 

Bucky 的指縫間流露出悶悶的聲音：「你們瓦干達人講話非得這麼肉麻嗎？」

 

T’Challa笑著拿下Bucky 的手掌：「母親非常擔心我成為瓦干達最老的單身漢，她命令我要向你證明瓦干達的國王依舊擁有他的婚約者。」

 

「你答應不是因為王太后的命令嗎？」Bucky 放下手，斜視了T’Challa一眼：「你之所以這麼做，是因為你輸得不服氣。」

 

「明天下午，你會來看嗎？」

 

「兩個愛現的傢伙。」Bucky嘟囔了一聲，然後指著他剛剛看的那張圖片，認真地問帝查卡。「你覺得這長得像我嗎？」

 

帝查拉沒想到Bucky這麼執著：「那是喜馬拉雅貓，但是並不是真的生活在高原上，而且跟你一點也不像。」

 

Bucky「哦，那我得再找找資料，不過去了。」

 

「嘿！」T’Challa抗議道：「你知道朵拉們有多興奮嗎？她們喋喋不休到我的耳朵要炸開了，你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。」

 

「誰教你一直不告訴我。」Bucky 搖搖頭，舉起手上的書：「我答應你，我會從圖書館的窗戶看完全程。」

 

「你還是不願意出現嗎？」

 

「T’Challa，我想………我想還沒準備好。」Bucky 笑了笑，慢慢道：「我想艾瑞克也是，你能容許我再觀察他一下嗎？」

 

T’Challa沈默了一下，斂起笑容道：「他很危險，他是殺人機器。」

 

Bucky 坐起身，看著T’Challa。「嗯—哼—」

 

T’Challa睨了未婚夫一眼：「你這表情跟隊長一模一樣。」他沉吟道：「我當然知道我愛上的人有多大本事，但是他跟你不一樣，你始終有Steve，現在還有了我。」

 

但是艾瑞克齊爾蒙格，或說N’Jadaka，若是他始終找不到留在瓦干達的理由，那他依舊是一無所有。

 

Bucky 問道：「T’Challa，我能問你一件事嗎？」

 

「任何問題，吾愛。」

 

「艾瑞克聽到我說我叫『James』時，臉色一瞬間變了一下，為什麼？」

 

T’Challa道：「是因為Zuri的關係，Zuri叔叔當時在美國的身份，就叫做『James』，他是N’Jobu叔叔的好友，也是N’Jadaka最親近的人。」

 
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「James，你到底想找什麼？」

 

「我想查一種貓。」Bucky 想了想，補充道：「臉很大，很胖，尾巴粗粗的，像個毛球。」

 

N’Jadaka看著他：「加菲貓？」

 

「加菲貓是什麼品種？是生活在高原上的嗎？」

 

「不，牠通常生存在報紙上，靠吃通心粉和殘害貓奴為生，你竟然不知道什麼是加菲貓？」N’Jadaka瞪著Bucky ，懷疑地問道：「你真的是美國人嗎？」

 

Bucky 道：「我有段時間與世隔絕，所以不太清楚流行趨勢，」他忽然有個主意，拿起筆在紙上畫了幾筆後，舉起來給N’Jadaka看，「牠長這樣，你看過嗎？艾瑞克？」

 

N’Jadaka面無表情地看著Bucky，一會兒才說：「我想你只有畫出貓的靈魂，沒有畫出身體。」

 

Bucky 有點失落地放下紙：「哦，在畫畫上我永遠比不上Steve。」

 

這時，一陣激動的歡呼傳來，王宮的花園裡聚集了五顏六色的人群，看起來要舉辦一個小規模卻極其正式的典禮，然後T’Challa穿著勁裝，不是黑豹的戰鬥服，而是一般的戰鬥用勁裝，在人群之中走進中央。

 

那個金髮美男子也換了一件比上次N’Jadaka看到更輕薄的戰鬥服，從另外一邊走進來，看起來是要決鬥的樣子。

 

「Steve要和T’Challa對站了。」

 

王太后站起來說了些話，N’Jadaka雖然因為藥草的關係，聽力現在很好，但是以他對瓦干達語的理解，只能大概瞭解王太后一番話的意思，是說T’Challa要證明他的強壯，來向婚約者證明他的強壯足以保護對方。

 

所以兩人行禮之後，相互面對對方，走了幾步之後，幾乎同一時間，向對方出招了。

 

「你的朋友Steve很厲害。」艾瑞克本想置之不理，但還是被T’Challa和那個金髮男子的精彩決鬥吸引，把自己從古籍和圖卷裡面拔出來，也站在窗口觀看，畢竟生活在軍中多年，戰鬥早已是他體裡面流淌的血液。

 

「他是最強的。」Bucky語中沒有驕傲，只是陳述事實。

 

「你也是。」N’Jadaka看了Bucky 一眼，淡淡地說：「不管你們隸屬哪一個傭兵部隊，你們應該都是最高等級的那種。有趣的是我認識很多個Steve，很多個James，可我竟然從來不知道你們。」

 

Bucky 並不意外，他合起書：「你一開始就知道了？」

 

N’Jadaka嗤笑了一聲：「你又沒有要隱瞞，是T’Challa聘請你們來瓦干達穩定情勢的？」

 

「T’Challa自己就可以處理得很好，」Bucky 嚴肅道：「我猜Steve和T’Challa彼此只是因為上次被打斷了，所以想正式想交手一次，。」

 

「你竟然只是坐在這裡，你對你的朋友就那麼有信心？」

 

「我永遠相信他。」Bucky 走到窗台邊，他只要一提到好友心裡就充滿驕傲。「從我十歲認識他時，他就是我所知道意志最堅定，心地最為正直的男子漢。」

 

N’Jadaka不屑地說：「用情不專的人也算是正直的人？」

 

Bucky 皺眉，狐疑地看著N’Jadaka：「Steve絕對是專情又正直的人，我保證。」

 

「他心裡沒有T’Challa。」

 

那一天N’Jadaka看得很清楚，T’Challa臉上的笑意是真實的，正因為他們始終處於敵對狀態，T’Challa面對他時若不是滿面怒容，不然就是面無表情，所以N’Jadaka能分辨T’Challa現在臉上的笑意充滿快樂，像是天大的好事發生在自己身上。

 

想不到T’Challa會中意這種對象，與其說N’Jadaka無法接受T’Challa的情人是個男人，不如說他不相信T’Challa會看中這種人。

 

白種青年在T’Challa走後，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般重新坐回位置後，木然坐著，彷彿凝固成一座雕像，忽然青年跳了起來，手忙腳亂地從褲袋裡面掏出一個超級古老的手機，接通了電話。

 

然後，那個青年忽然笑了起來，那一瞬間像是這世界上最精巧的工匠用他的愛，向雕像灌注了靈魂一樣，這尊美神忽然活了過來。

 

所以這個Steve心中的人人絕對不是剛剛走開的T’Challa。

 

「他當然不愛T’Challa。」Bucky 忽然意識到N’Jadaka應該是誤會了什麼，正想解釋時。

 

忽然一個咆哮聲傳來：「艾瑞克齊爾蒙格！N’Jadaka！」

 

Shuri打開門，像是一顆砲彈一樣氣勢洶洶地一路朝兩人衝過來，然後指著N’Jadaka大吼道：

 

「你一直在拖拖拉拉什麼——！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快沒時間了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