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rchei_780

筆者案：唔，因為這本來就是打算寫在後面的小短篇促瞇文，沒想到後來寫太長，快變成正劇了，可是這樣[四海為家君是客」就會卡住了，筆者腦洞很多，但是寫文章一次只能更一篇啊啊啊啊（抱頭）所以幾經考慮，還是決定將本文單純一點，就此完結了。^^

中間建議可配BGM：相愛不相見，也有神人用這首歌剪了靖蘇/誠台的MV呢！

蛇宗主梅長蘇（完）

他做了一個夢。

 

他夢見自己原本是一條長著翅膀的蛟龍，後來從某個地方掉落後，他的翅膀被折斷了，從此忘記了自己是誰，就此在地面上漫遊，在江湖中打滾，久了好像也忘記自己為什麼掉下來，只是偶爾也會望著天空的月亮，想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，可是想著想著又覺得何必那麼執著呢。

 

直到有一天，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雷雨，牠走避不及，雨滴落在牠的額頭上，當牠抬起頭來看的時候，看到天空一陣陣的閃電劈在地上時，雷聲隆隆，不絕於耳。

 

牠怔怔地看著那一道又一道閃電，一陣又一陣的雷鳴，牠知道這陣雷雨是因為遠在九天之上有一條龍盤桓不去的關係，那條龍在尋找自己的同伴，這雷電就是那條龍盤桓的身影，那雷聲就是他的吼叫聲，一直一直在黑雲中響徹天地，打進牠的心裡。

 

他忽然覺得一陣心頭絞痛，本來迷迷糊糊的腦子裡卻清醒了，牠想起來了那段歲月。

 

牠們是朋友。

 

在最初的日子裡，牠們曾經是天宮中最尊貴的龍孫，牠曾拍著翅膀，與龍一起在雲朵玩耍，在銀河裡翻滾，在群星裡追逐，也曾經追逐著羲和，然後在廣寒宮共眠，度過無數春秋。只是當他牠的翅膀撕裂後，牠墜落地面失去一切記憶，直到現在。

 

現在牠知道了，那條龍在找的同伴就是自己，牠的朋友從來沒有忘記過他，龍離開了極樂安逸的天宮，領天命四處行雲降雨，就是要找牠。

 

可是那條龍卻不知道，牠的朋友再也不能飛上雲端去找龍了。

 

牠的朋友原來一直都還記得牠。

 

牠很高興，卻又很傷心，慢慢的，有一滴液體從他眼裡滑下來。

 

※※※※※※

「宗主，宗主終於醒了！」

 

「宗主！」

 

梅長蘇迷迷糊糊翻過身，無意識捲了一下身體，然後又忍不住蹭了蹭，唔，身體碰觸的毛茸茸感覺好舒服哦，而且有一種熟悉的味道，讓他覺得充滿安全感，而且還暖呼呼的，是新做的獸皮被嗎？吉嬸真是好人，於是蛇宗主愉快地重新捲成一團，然後張嘴打了個呵欠，打算再窩一會兒。

 

「蘇先生現在感覺可好？」一個關切的聲音在他的腦袋瓜上響起。

 

景琰？梅長蘇一個機靈，反射性地抬頭，就發現蕭景琰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就在自己上方，臉上滿是關切的神情。

 

呃？發生什麼事？梅宗主終於清醒了，然後發現自己躺在靖王的懷抱裡——正確來說，是窩在靖王的裘領裡面然後被靖王抱著，難怪這麼舒服溫暖。

 

蛇宗主連忙翻滾著爬起來捲做一團，怔怔地看著靖王。

 

靖王面對昂起頭來看著他的小白蛇，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很瞭解小白蛇懵逼的心情，很溫和地說：「詳情我已經聽大夫說了，方才對蘇先生多有冒犯，還請見諒，蘇先生現在還好嗎？」

 

蛇宗主不字在地扭動一下身體，本來想優雅高貴地表示「本宗主不是被嚇大的不過是變成一條蛇嗎沒什麼了不起」的，尾巴卻啪啪啪地作響，將蛇宗主「說什麼好嗎………都是你害我變成這樣啦口亨蕭景琰你是大笨蛋」的傲嬌心聲表現出來了。

 

蛇宗主僵著脖子，慢慢扭頭看著自己那條誠實的尾巴，真恨不得一‧口‧吃‧掉。

 

而靖王蕭景琰對解讀小動物語言，顯然比解讀人類梅長蘇的語言精通，於是又很誠懇地再次謝罪：「先生心中惱怒，蕭景琰曉得先生現在諸多不便，蕭景琰也十分愧疚，先生就看在晏大夫份上，勉為其難委屈幾日了。」

 

一邊的甄平扭過臉去，免得自己嘴角裂開，靖王殿下大概是怕宗主斯文掃地不夠，連面子都不給宗主了，宗主現在完全把頭藏在身體中間，不想面對世界了。

 

「好啦，既然醒了，就來吃點東西。」

 

「是啊，宗主，剛剛您一直忙著處理事務都沒有用膳，現在一定餓壞了，來吃點東西。」

 

「蘇哥哥，吃。」

 

小白蛇動也不動，以裝死做最深層的抗議，堅決不吃青蛙和老鼠。

 

蕭景琰接過晏大夫手中的湯碗，溫言對懷中耷拉著頭，一動不動的小白蛇道：「蘇先生放心，這只是用魚肉泥和菜末捏成的丸子，我還讓王府送來新鮮的獸乳，先生就看在本王薄面上好好進食，莫餓著了。」

 

「我，喂，蘇哥哥。」飛流自告奮勇。

 

面對靖王如此溫和的舉動言語，小白蛇應該默默爬起來，爬回到原本的軟墊，端著架子，讓飛流喂自己吃東西。

 

可是，小白蛇卻只是舒展身體，慢慢鬆開捲成一團的身體，抬起頭，亮晶晶的黑色小眼睛看著靖王，有些期待地伸出粉紅色的舌尖，「嘶」的一聲。

※※※※※

靖王殿下很快就發現，小白蛇模式的蘇先生很好懂，比如，蛇宗主現在有點生氣。

 

一向效率超高的蘇宅今日陷入困難，有鑑於蛇宗主現在不能說話，所以部屬和宗主溝通的方式，就是用鑼鼓，宗主敲鼓表示同意，敲鑼表示不同意。

 

可是有些事情顯然不是點頭與搖頭那麼簡單就能解決，不是每個意思都能被甄平、黎綱完全理解，這時候蘇先生就會急躁地扭動身體，想用說的卻又發現自己不能說話，飛流雖然瞭解蛇宗主的身體語言，但是飛流本身在與人溝通上就非常「言簡意賅」，於是在試著幫忙解釋一向上，就是越幫越忙，於是蛇宗主經常陷入激動—扭動—沮喪的循環，然後又等部屬將問題更簡化後，耐著性子一層層解釋。

 

別問宗主能不能寫字，實力證明，宗主那條誠實的尾巴是文盲。

 

可是在一邊原本看著書等他們處理完事情的靖王，最後終於忍不住了：「容本王打岔，依本王之見，蘇先生的意思是……」然後就一字不差地把剛剛蘇先生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了。

 

「嘶！」蛇宗主驚訝地看著靖王，其他人也齊齊看著靖王。

 

靖王撓撓臉頰：「我覺得蘇先生的意思挺明顯的啊…………」

 

所以說，靖王殿下擁有野獸般的直覺？

 

蛇宗主默默地扭頭，臭水牛，我才不會感謝你呢！

 

忙完之後，其他人都退走後，蛇宗主表示心很累，而且天冷了他又想睡覺了，這時候那種溫暖熟悉的感覺又圍繞在身邊了，牠勉力睜開眼睛，只見靖王的雙手正在將那條裘領細心包在自己周圍，其中不經意碰觸到自己的身體，也是溫暖的。

 

景琰先將手烤暖和了，才把裘領解下來圍著他，這種溫度反而讓蛇宗主精神起來，不太想睡覺了。

 

「難得這段時間蘇先生可以靜心修養，望不要辜負大夫的一番心意。」靖王拿過一個橘子，剝了皮後，剝下一瓣，送到蛇宗主面前，柔聲道：「蘇先生，本王擅自向府上借一個橘子解渴，望蘇先生替我遮掩一二。」

 

他應該反對的，應該爬起來表示並不需要對方的過度關心與照顧，但是卻在這樣的溫度中，覺得一種十幾年沒有體驗過的、快要融化般的幸福溫暖，讓他只是懶懶地趴在靖王手邊的軟墊上，張嘴吞下那瓣橘子。

 

「宗主、宗主快醒了。」

 

「宗主！」

 

他知道這是一場夢，一場很幸福的夢，夢遲早會醒，但是幸福會留在他心裡，他會記得他曾經與少年時一樣，在雪還沒有融盡的夜裡，靠在朋友的身邊，什麼也不做，什麼也不想，就只是在一起。

 

「蘇哥哥！」

※※※※※※

牠哭了，是因為很高興，卻又很傷心。

 

牠高興是因為牠的朋友沒有把牠遺忘，很傷心是就算牠們一個降下雲端，一個立在山巔，牠們的距離依舊是如天地相對般的遙遠，所以朋友卻看不見牠，他們只有一雲之隔，卻是天地之遠，即使牠去追，他知道自己是怎麼樣也追不上的。

 

所以當雷雨停後，那條龍，又去下一個地方行雲布雨時，牠沒有去追那條龍。

 

牠決定要去天地的盡頭，傳說那裡有天梯。

 

不管路途有多遙遠，不管攀爬的過程有多辛苦，不管守護天梯的神明如何責罰，他都要爬上天梯，等牠重新飛進九天之上，牠就可以去找牠的朋友了。

※※※※※

「宗主！」

他慢慢睜開眼睛，看著身邊圍繞著的那群人，每個人眼裡有喜悅的淚光，看來自己又去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啊。

 

「宗主，您總算醒來了。」

 

「蘇先生醒來了嗎？」一個飽含關懷的聲音，略帶急切地響起

 

梅長蘇的視線欲發略清明，靖王的身影映入眼簾，不由得睜大了眼睛。

 

「宗主，靖王殿下不肯走，一直在這兒外面等著您醒來呢，這一次多虧了靖王殿下，您才順利清醒過來。」

 

靖王顧念身份不好踏入梅長蘇的寢居，方才就一直在外面候著，聽到內室的騷動，才迫不及待地趕過來，但是看到梅長蘇直直看過來的眼神，他心中千萬言語，卻只問了一句話，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了。

 

梅長蘇覺得自己睡得糊塗了，竟然做了一個荒誕的夢，而夢醒之後，見到靖王時，卻發現靖王恰恰正是夢中的裝扮，連那條黑色裘領都分毫不差。

 

原來，那不完全是夢，而是自己心中悄悄埋藏又不忍抹滅的願望嗎？

※※※※※

就算龍認不得失去翅膀的牠，但牠相信，只要牠爬上天梯回到天上，有朝一日，牠們一定會在雲海彼端重逢。

 

然後，牠要對朋友說一句話。

 

就說，他也很想他。